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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汉抗疫前线志愿者的心理调适

发布时间 : 2020-02-27 02:18:35 | 作者/来源 :  | 阅读 :

志愿者们的行动从疫情爆发早期便早早开始,尤其是在目前最缺乏物资和人力的武汉。他们有的用尽自己的人脉关系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收集医疗物资,不辞辛劳运送物资,只为尽快送往医护一线;有的主动为奋战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们提供衣食住行上的各种帮助;有的为了“雷神山”、“火神山”以及方舟医院的尽快交付使用参与各项辅助工作;有的通过线上线下各种途径为生病的患者提供各种帮助;有的下到各社区帮忙进行健康检查、楼道消毒、物资分派等工作,甚至一些轻症患者也加入了院内志愿者行列[1] [2]……

在严峻的疫情面前,志愿者们出于同情、出于关切、出于自己是武汉一份子的使命感,挺身而出,为疫情的好转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“从第一天出来,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做事……我第一次决定去接送医护人员也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,还背着家人,一天下来我害怕到腿抖。”在中国新闻网“微视界·微记录”采访[3]中,志愿者汪勇这么描述自己的工作状态。他们自愿来到抗疫的战场上,不是不怕死,而是有着更重要的目标和信念——为救治这个生了病的城市,为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
图片来源:长江日报微信公众号(左:志愿者给医护人员送餐;右:志愿者免费帮市民送物资)

在进行志愿工作的过程中,志愿者们不断体验着助人的意义感和成就感,为尽自己的一份力而喜悦;当然也可能会因为工作中遇到的挑战,加上听闻患者的不幸和医护人员的劳苦,甚至遭受家人的不理解,不免体验到一些不良情绪,及时缓解心理压力,才能同时保证身心健康,为疫情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。下面我们分为两种情景,告诉前线志愿者们如何缓解和处理碰到的心理问题。


情景一:使命感面临挑战,你徘徊于价值感与挫败感之间

与其在家里眼睁睁地看着各种新闻消息,干着急,不如力所能及地贡献一点点力量,这样反而不会乱想。也许每一位主动出来帮助这个城市的志愿者都是这么想的。即使和同伴们一起从早到晚辛苦地工作,忙到一天只能睡几个小时,但看到自己的努力对大家确实起到了帮助的作用,就会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,自己也会为此感到开心[4]

如果你为了自己的志愿工作而感受到很大的意义与价值感,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觉离疫情结束又近了一点点,那么请你好好感受这种因宝贵的付出而带来的积极情绪,它们可以成为你继续战斗的能量。但同时,也请注意身体,使自己不要过度疲劳,做好防护工作。如果你注意到同伴的失落不安等不良情绪,可以多和他们沟通,把乐观积极传递给他们。

然而,在志愿者的岗位上,你现在面对的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是前所未有的,因为疫情突发,所以你可能缺乏专业的训练,因为疫情形势不断变化,所以你的工作内容可能在不断调整,在这个过程中,你将面临一个接一个的挑战。“我们为医院运送物资,发现医护人员最大的需求除了防护用品,还有羽绒服、鞋套,以及大量的日用品,武汉没有库存了,我们要不断自己筹钱去武汉周边找商家,商家不送货,我们要自己取。我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够了。”志愿者汪勇说道。此时,你可能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而焦虑,因为自己找不到资源无法提供需求而自责,可能看到网上对志愿者的指责而委屈伤心,继而不断要求自己做的更好……

此时你可能产生了过度的使命感。使命感是 “为社会更美好做出贡献” 的一种强力内在态度和感受[5]。使命感是激发你不断提供志愿服务的动力,是你抗疫成功信心的来源。而如果你过于苛责地要求自己去执行任务,但当实际情况却不尽人意,你可能因此产生挫败感,或许牺牲更多去满足自身的使命感[6]此时你可以试着这样做:

1)首先建立正确的认知。意识到帮助他人的前提是自身的健康,请一定在防护措施完善的前提下进行志愿服务。不要以“自我牺牲”的态度走向疫情战场,而是坚持做一名“健康的战士”持续奉献自己的力量。也要意识到志愿者的一些工作需求在不断发生变化,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疫情工作,允许自己有力所不能及的情况,付出的体力财力也请适量,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。

2)面临超出自身能力的挑战,可以寻找同伴的帮助。请求官方帮忙,号召新的志愿者加入你的队伍当中,注入新鲜力量。成为一个团队后,首先制定合理的计划,分工明确,可以定期开展线上交流提高团队凝聚力,让志愿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,实现事半功倍。

3)适当接收网络信息,减少负性声音对自身志愿热情的打击。绝大多数人都在赞扬志愿者们的奉献精神,但网络鱼龙混杂,不免有键盘侠的恶意评论,如果这些让你感到委屈,可以减少浏览网络媒体信息,取而代之地将放松方式改为听音乐、读书、与亲友聊天等。


情境二:替代性创伤造成无力感

你也可能在进行志愿工作的过程中听闻很多不幸与个人牺牲:每天亲耳听到患者去世的消息、亲眼目睹医护人员的劳苦,因而产生共情,替他们感到悲伤和疲惫,一名志愿者在说道自己接触的一位医护人员,因为不好意思请车队志愿者接送,每天坚持自己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在寒冬中上下班时,哽咽不已[7]。也可能因体会到面对疫情自己所做的贡献太少而感到无能为力。

如果你见证了不幸而感到痛苦,这时候,你也许正体验着替代性创伤,即“因目击大量残忍、破坏性场景之后,损害程度超过其中部分人群心理和情绪耐受极限,而间接导致的各种心理异常现象”[8]。这一方面是由于共情而替受害者感到悲痛恐惧,另一方面你面临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假设的破灭,曾经你可能以为世界会对人类仁慈,某些事件是可预测的,我们的需求会被满足等,可在这场疫情面前,我们面对的种种困难都在打破我们的信念,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们期待的那样,所以你产生失落、绝望。自己似乎做的再多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无力感[9][10]你可以试着这样做:

1)理性思考,重塑自己的认知。疫情某种程度上的不可预测性会冲击你的认知,产生难过悲伤甚至绝望感,可能否定自己的贡献。但负面信息只是一时的,事态发展具有过程性,理性看待事件全貌,不要因一时情况冲击你对世界的整体认知。比如当你看到微博求助超话上仍有人无法获得床位,感到同情无力,但要同样关注到官方即刻的介入,增加方舱医院,缓解了医疗紧张的局面。意识到一切都在好转,有助于缓解焦虑不安的情绪,更全身心投入到志愿服务中。

2)定期回顾工作内容,感受正面反馈。可以用写日记、拍摄视频等方式记录下自己的工作过程以及大家对你的感谢与鼓励,也许是一句“谢谢”,一句“辛苦了”,一句“我们一起加油”,从中感受到自己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,还有很多人和你一起并肩作战,感受到人性仍然温暖与伟大[11]。并通过回顾自己的工作内容和积极反馈,与自我开展积极对话,肯定自己的付出和自我价值,从而提高自我效能感。

3)自主争取社会支持[12]。独自努力会很辛苦,与志愿者同伴合作互相鼓励,与家人朋友保持交流,会让你更有能量。向信任的朋友倾诉也是宣泄不良情绪的有效途径。


情景三:家人不理解甚至阻挠自己的志愿工作

“有些志愿者,都是背着家人去做志愿服务的,他们跟家人说我去外面买菜了,其实他们是去接送医护人员了。”有志愿者在采访中说道[7]。在如此严峻的疫情当下,当家人得知我要去参加志愿服务,第一反应一定是对“我到外面去会不会被感染”产生担忧,对我的选择表示不能理解,甚至阻挠我而产生争执,此时我感到不被理解、挫败、懊恼;而如果我背着他们偷偷做,就会在消极情绪来袭时,失去重要的家庭支持与后援……

此时,请先放下你的消极情绪,家庭成员间需要的是相互理解与沟通,而沟通则需要一定的技巧[13]你可以试着这样做:

1)首先,换位思考,站在家人的角度理解他们阻挠你的原因:是出于对你的担心。想要他人理解你的前提是可以充分理解他人。

2)可以运用"敲门砖效应",即先求同,后论异。先从对方能够接受的观点入手,与其达成共识,再表明自己的不同看法和主张,这时对方往往更容易接受和认同。否则,就容易陷入剑拔弩张、针锋相对的争论之中。你可以先告知家人你参加志愿服务的原因和考虑,让他们先认同你的善意初衷,并且充分表达对他们担忧的理解。

3)接着让家人了解志愿者的防护措施是专业完备的,自身的安全是有保障的,这些信息最好来自官方招募信息中,因为人们更倾向于相信有“权威性”的信息。当然在这之前自己一定要保证对志愿服务职责充分了解,并且保证自身防护措施到位。另外,可以让家人阅读观看目前新闻发布的疫情志愿者故事和视频,运用这种“社会证明”的方法,利用他人的例子,使家人深入了解志愿服务,对志愿服务的危险性有所改观。

4)最后,与家人一起做决定。让家人参与到你志愿服务岗位的选择中来,让他们有控制感,可以一定程度上消除他们的焦虑情绪。由于志愿者类型众多,有些直接接触医护人员,有些则偏向社区服务,被感染风险有所不同。可以询问家人可以接受的志愿服务类型,结合自己的意愿重新考虑报名志愿。

祝愿疫情战场上的战士们都凯旋归来,武汉早日恢复健康!

图片来源:长江日报微博


参考文献:

[1]选自公众号“长江日报”推文《看到你们,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武汉是座英雄城》

[2]选自公众号“长江日报”推文《每个岗位都是阵地!英雄的武汉人民战斗在城市的每一条街巷》

[3]选自中国新闻网微博“微视界·微记录”采访内容

[4] Mueser, K. T. , Rosenberg, S. D. , Fox, L. , Salyers, M. P. , Ford, J. D. , & Carty, P. . (2001). Psychometric evaluation of trauma and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ssessments in persons with severe mental illness. Psychological Assessment, 13(1), 110-117.

[5]Hall, D. T. & D. E. Chandler. (2005). “Psychological Success: When the Career Is a Calling”, Journal ofOrganizational Behavior, 26(2): 155-176.

[6]Conway, N., M. Clinton, J. Sturges & A. Budjanovcanin. (2015).“Using Self-determination Theory to Underst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alling Enactment and Daily Well-being”, 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,36(8): 1114-1131.

[7]选自人民日报微博转载:网友@林晨同学Hearing的采访内容

[8] 谷传华. (2020). 你有疫情“替代性创伤”吗?. 中国科学报, (4): 1-2.

[9]选自公众号“咖门”推文《一天收到53万捐款,这家“全网曝光的咖啡馆”有几句话想说》

[10] Walker Edward A, Newman Elana, Dobie Dorcas J, et al. (2002).Vaildation of the PTSD checklist in an HMO sample of women.[J]. General hospital psychiatry, 24,(6): 375-380.

[11] 《武汉志愿者车队全纪实,每个人都是城市的英雄》公众号推文,取自志愿者的体验感受部分

[12] Grey N, Young K, Holmes E. . (2002). Cognitive restructuring within reliving: a treatment for p-traumatic emotional hotspots in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. Behavioural and Cognitive Psychotherapy, 30: 37-56.

[13] 戴维·迈尔斯. (2006)社会心理学. 人民邮电出版.








作者:苏靖璇、罗锐杉

审稿:马红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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